武汉是我的家,武汉的医生是我的叔叔阿姨

作者:Chen Chen

Wuhan’s iconic Yellow Crane Tower

在世界各类媒体展示的危险品套装里的是我的阿姨和叔叔。现在病毒笼罩着的中国武汉是我的家,编织着代代相传鼓舞着每代人的故事的武汉。除了微生物定义了的全球的武汉之外,武汉是我的武汉,这座城市赋予我爱,力量,无尽的归属感和家园。

在过去一周的一次滑冰比赛中,我的一位来自中国的队友评论说,我讲的普通话,带有武汉口音。她说,是汉口的口音。

汉口是1927年合并为武汉的三个老城区之一(汉口,武昌,和汉阳)。

我妈妈曾在武汉,汉口的同济医科大学(现名: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上学,这是中国最负盛名的医学院之一,也是最接近冠状病毒流行的最中心的医学院。她出生武汉郊外山区的一个村庄里,那里几乎所有居民都迁移到武汉求学,就业和机会。

自从我10岁起,几乎每年我都会回到自己的村庄和武汉,向祖先表示敬意,并拜访我的祖父母及家庭。

直到“五岁”,我住在中国蓬勃发展的科技中心深圳。从四年级到十年级,我每年在克利夫兰和深圳之间-来回走动,每年在深圳学习1到8个月时间。

深圳是一个大熔炉,几乎没有自己的文化。仅在几十年前,它还只是一个“村庄”。在居住方式上,深圳和克利夫兰都是我的家。但我的身份定位和血统都属于湖北,武汉所在的那个省。

我碰巧祖籍湖北,在武汉有广泛的家庭成员,有一个曾经在武汉上医学院的母亲,并曾在武汉任妇产科医生。我能够给大家写关于深陷麻烦的我的城市-武汉是我的光荣。

在2019年12月份,我在中国的西部云南省,我见到我的在昆明工作的表哥。他的妻子和女儿住在武汉,目前都被困在武汉。

我记得那个从火车站接我的友好的出租车司机特地在长江第一弯(在云南省)停了下来给我照相。距长江第一弯一千英里处是武汉的长江第一桥, 2月1日,一名男子自杀。

看来他以为自己感染了病毒,因此他去了医院-这本身就是高风险的暴露,对于大多数轻度病例医院根本没有足够的医生,物资或床位来住院收治。

医生告诉他在家里隔离治疗,但那人惊慌失措-在武汉各家医院徘徊。他不想回家去因为他想回家会冒着将疾病传播给他的家人的危险,他跨越武汉标志性武汉长江大桥,跳入了冰冷的滔滔的长江。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其他选择。言语,病毒的污名,恐惧,不准确和定型观念会带来真正的严重后果。

 2月2日,政府开始将工厂,酒店和展览中心等所有可用空间转换为床铺给那些被认为自己可能生病的人而医院没有足够的床位可以留下来并将自己与家人隔离。

有什么危险?

上周,美国彭博新闻社发表了一个故事标题为“因为冠状病毒,中国牺牲一个省从而拯救了世界。”

我们不是在牺牲一个任何废弃的省。我们不是在牺牲一个没有价值的和没有未来的省。我们不是在牺牲失去一个充满悲伤和厄运的省。

我们牺牲的是正在失去历史。我父亲说就封建中国在武汉开始也在武汉结束。公元三世纪初的武汉附近的赤壁之战结束了汉王朝标志封建中国的开始。1911年武昌起义终止最后一个封建中国的王朝。1927年和1937年,武汉甚至是中国的首都。

我们正在牺牲的是失去文化。以肥沃的土壤和平川地著称的武汉湖北,以长江为血脉,自古以来就滋养中国。它是古代中国的中心,在公元前的那个时期被称为楚国。它数千年来一直是中国至关重要的交通,文化,经济,学术,工业和政治中心。

最重要的是武汉是人们的家园,而不是冠状病毒定义的住所。

武汉充满活力。武汉很美。武汉给了我生命。

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我的许多与血缘有关的阿姨,叔叔,兄弟,姐妹,侄女和侄子都住在武汉,他们是武汉被困的一部分。

在中国,我们称表兄弟姐妹为兄弟姐妹,我们称每个陌生人称为兄弟,姐妹,姨妈,叔叔,祖母和爷爷。

去年八月我去了湖北武汉。在去武汉的火车上,两个阿姨担心地问我,有没有吃过我回答没有,但是三个小时到达武汉,我的家人就会带我出去吃饭。他们没有接受这种回应,迫使我接收他们从村庄带来的一袋水果和煮鸡蛋。

他们在我前几站下车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阿姨给我面条和去了皮的水果。

我正要去武汉会见妈妈,她正在那儿参加同济医学院的同学聚会。我妈妈的同济医学院的同学都是我的阿姨和叔叔,我每次见到他们时,他们都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我。

在武汉他们因为医疗防护用具严重短缺,有才华的年轻医生每天都在生病。我妈妈的同学们还没有生病,因为他们是年纪大一些的高年资(三线)医生和病人接触相对少一点。

我妈妈在医学院读了多年的室友中有一位是在武汉中心医院紧急重症监护室工作的医生。这与新闻头条上的李文亮医生因冠状病毒去世和工作的那个医院。

我妈妈的好朋友,我的阿姨和叔叔在挽救生命的同时冒着生命危险。

每天,有医生都因疾病和精疲力竭而病倒。

文亮哥哥悲惨地的去世了,但他并不是唯一一位去世的武汉医生。其他人很少注意到,不仅是医疗领域的死亡和疾病,还包括支持疫情的其他所有人,还有很多在这场灾难中悲惨地去世了。

在武汉之外的医生和护士的兄弟姐妹们离开自己的岗位和家,去武汉帮助武汉,治疗病人。他们穿白大褂掩盖了他们的恐惧给病人治病,但白大褂几乎无法抵抗这病毒对医护人员自身疾病的传播和许多其它未知数。想象一下刚从医学院毕业并被送往像战区一样发生的紧急情况-年轻,健康,有才华的医生。在危机中他们首当其冲。

各种各样的人们使武汉城市运转,提供食物和修建医院,不仅使武汉安全,也是使世界更安全。但他们也没有足够的保护。

政府派出了公务员帮助武汉运送和组织物资,组织救治,在协助救治的同时,他们也没有受到保护。甚至连站在帮助武汉人民第一线的军队都迫切需要口罩,及其他防护用品。

在这场灾难中,许多工作的人都是志愿者,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金钱对个人而言几乎没有价值。所有医疗和食品都是出于人们心中的善良和责任心而交付的。我妈妈的同学中移居到武汉以外其他城市的同学正在自愿前往武汉协助这场危机。

中国的每个角落都在竭尽所能协助解救这场危机。现实中,世界的每个角落也应该竭尽所能帮助解救这场危机。

中国全国的所有资源都被重新分配用于救灾,但现在面对这个-这种的流行病的规模,是前所未有的,是空前的。中国的资源还不够。现在不仅仅是口罩短缺,从消毒剂到温度计,各种各样的医疗用品都短缺。

我们都居住在这大气相连的唯一的地球上,我们的共同的世界紧密相连。这是无法逃避的,就像我即使生活在武汉半个地球之外,我也无法逃脱我的口音是武汉人。

我的家园正在受伤害。我的阿姨和叔叔需要帮助。

从现实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妈妈的医学院同学微信小组聊天正在谈论在这场武汉危机中的工作情况,他们认为这次的救治工作比2008年的四川大地震更加艰难,而2008年四川大地震席卷了整个省,造成近90,000人死亡。冠状病毒的医疗需求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中国每各个角落都把医生送往武汉。这意味着在全国各地都无法获得非紧急治疗,因为所有力量集中在武汉。

实际上,他们都是我的阿姨和叔叔,和我一样,他们都是你的阿姨和叔叔。

如果您参观了武汉,他们也会照顾您,为您带来茶水,会把水果切成薄片给您,带您出去品尝武汉著名的美食干热面:芝麻糊,辣椒油,酱油,蔬菜和大蒜的新鲜熟早餐面。

妈妈有个星期天打电话给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讲述武汉同学的情况,自从我祖母七年前去世以来我从没看过她这样哭。

她说:“我每天醒来,想着我的同学,他们严重欠缺医用防护用品,在战斗的最前沿冒着生命危险用生命和智慧保护父老乡亲。我禁不住哭泣。”“我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们。”

当一位母亲哭时,她的孩子们也会哭。

英文原文链接

https://www.dukechronicle.com/article/2020/02/wuhan-china-home-doctors-coronavirus-epidemic-duke-hubei